怀中少女的身体柔软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，但很烫，像是发了高烧。
李承欢的脑子空白，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少年能够隐约明白，现在的嬴初墨是因为体内聚集的天地灵气太多而无法控制自己。多出的灵气无法消散，于是在她的经脉中肆虐，一点一点撕裂着少女的身躯。
这种情况很危险，但偏偏李承欢又没有办法。
这算是一种病，很罕见，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一次性吸收那么多的天地灵气，他的便宜师尊公孙墨染倒是会一些医术，但不知深浅，而且她多年前就云游去了，印象中，李承欢也只在前世他对抗魔尊的时候见过她一次，但那也是最后一次。
所以即便是轮回转生的他，也不明白公孙墨染现在究竟在哪里。
到底怎么办？我该如何救你？
少年的脑袋嗡嗡作响，嬴初墨身体柔软，她的意识迷离，已经没有精力用真气遮蔽眼瞳的颜色了。
她能够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一双手将她抱在怀中，很安心，那是李承欢的手，她明白。
因为也只有他才会那样关心她，将她抱在怀中，想对待珍宝一样，怕摔了抱得很紧，但又不想让她难受所以又松开了一点，恰到好处的安全感。
嬴初墨意识恍惚，她好想好想，就这样沉浸在少年的怀抱中，但不行，睡了就醒不过来了，她能明白这具身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的灵魂的存在，所以不得已吸收了两个人的天地灵气。
他在颤抖，她能感觉到，是害怕了呀……为了她。
因为那些年的遗憾和后悔，让她走进了他的心，成了少年的爱和牵绊，所以她眉间的悲戚霜雪才会牵动着他的心神摇曳，让他那样一个风雪难裁的白衣少年郎跌入红尘，也会喜欢的女孩子而害怕担心。
但为什么呢？承欢？……
为什么现在的墨儿……却不想你在意呢？
如果像前世那样……如果你还是前世那个冰冷的，孤绝的合纵剑仙李承欢，又该有多好？
那样的你，是不是就不会为了墨儿担心害怕？
墨儿……终究是成为了你的牵绊……所以，对不起呀……
或许从一开始……我们就是错了吧……
嬴初墨的意识越来越迷糊，现在连维持身体安稳，躺在少年怀中的能力都没有了，她不自觉就抱住了李承欢，真气流窜在她的经脉中，本能驱使着她抱住李承欢，想他要了自己的身子。
心中不能触碰的最后一道防线，也因为意识到是他所以没关系而消散了。
少女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上了李承欢的身体，她贴在少年胸口，吐气如兰，眸子是宝石般的红，却没有原来那么干净了，她的眼中有魅惑……或者说，那是嬴初墨，本能的，想要的欲望，只是因为本来就倾国倾城的容颜，于是被放大百倍，展现出不一样的味道来。
少女在叮咛，言语呢喃，软糯可爱。
李承欢明白她的意思，于是他给嬴初墨穿上衣服鞋子，拉着她很快地就来到北亭山山顶的天池。
他来到湖中心，而后轻轻地，轻轻地将怀中身体滚烫的少女放入湖水中。
少女现在意识迷离，不是任何一个嬴初墨，现在的她，更像是除去那些遗憾的记忆之外的，喜欢少年的那部分的灵魂的共同体。
她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蹬掉了，脚背光洁，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，很小的一只却很可爱，脚指头像是卧蚕，不安分扭动着。
嬴初墨的脚凑过去，只是点了一下冰冷的湖面，就很快收回来了，她勾着李承欢的脖子，双脚收紧了，好害怕的模样，少女说话断断续续，乱乱的，却很魅惑诱人，像是妖精一样。
“不要……好冷的，承欢……墨儿不要洗澡……”
“不是洗澡……乖一点。”
“冷……”
少女的嘴巴嘟起，看着李承欢，腮帮子鼓鼓的，像是受了什么好大的委屈一样，像是不要吃药的小孩子一样勾着少年的脖子撒娇。
“承欢最最最好了……所以不要洗澡……好不好？墨儿怕冷……”
因为意识迷糊了，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，像是苏盐一样做个小孩子任性吗？
李承欢叹了口气，嬴初墨现在并不是那个总是依着他的，温柔的小娘子，所以劝起来就很难，但又不能不劝，她的身体很烫，而且温度越来越高，这样下去会出事。
“我抱着你，就不那么冷了，好不好？”
“承欢会牢牢抱住墨儿……会抱住墨儿一辈子，好好保护墨儿吗？”
“会的。”
“但墨儿不想呢……”
少女的头摇成了个拨浪鼓，挂着他脖子的手也松了不少，她不看他了，眼眸低沉着，看不清悲喜。
“因为墨儿总是让承欢担心……让承欢害怕，甚至难过。那些爱和温柔，到最后却成为承欢的最遗憾，墨儿不想那样。”
“爱应该轻盈得像是月光，但又没那么淡薄，温暖而炽烈。就算之后失去了，离开了，那也不会难过后悔，会让人怀恋的才是爱。”
“承欢会因为墨儿……遗憾吗？”
嬴初墨忽然就抬起头来看他了，李承欢盯着他家小娘子的眼神，现在反倒好像清晰了，没那么浑浊了，她的话朦朦胧胧地听不清，但李承欢能够隐约明白她的意思。
他的内心一震，然后回忆就被拉回前世那些年，他后来的后来。
其实答案很清楚明确。
会遗憾，但不会后悔。
因为那些对过往的不舍得，正是我喜欢你，真挚地，爱着你的证明。
所以少年盯着嬴初墨的眸子，他开口。
“会遗憾……但那些过往，我又不讨厌，因为正是那些的存在，才是我……才是李承欢喜欢嬴初墨的证明。”
“人的灵魂是由记忆构成的，正是那些遗憾，才有了现在的，喜欢着初墨的承欢。所以后悔了，害怕了，不也就是说我对初墨的那些名为爱的东西，是假的吗？”
“但那些感情，现在，此时此刻，却分明存在承欢的心中，又怎么可能是假的？”
“所以初墨……墨儿，说得简单点，承欢会喜欢你，一直一直，一辈子，你也……一辈子当承欢的妻子好不好？”
李承欢松开了嬴初墨，让她踩在白帝剑上，少女的意识恍恍惚惚的，好在现在能够稳定身体了，她看着李承欢向她伸来的，干净的手掌，愣了一秒两秒，她抬起头，少年的眼神很真诚而坚定。
她的眼中宝石般的红，在少年不注意的情况下，一点点清晰起来。
你说，要墨儿当承欢的妻子……一直一直……
但承欢错了呀……
因为墨儿，怎么可能一直陪你走下去呢？
但就算走了，你也不会察觉吧……笨蛋……
就算这样，我又……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你？
你终究是我宠溺了一辈子的少年……
嬴初墨将手放入他的掌心，就像那年北亭山大雪，她第一次把手放入他的掌心那样。
君入我心，于是山河灯不再亮，一身都是你眼中明月光。
她说好。
于是李承欢抱着嬴初墨，一点点沉入北亭山山顶的湖水中，是很凉，但因为有他在，所以不那么冷了。
少女的身体浸湿了，衣服贴在她身子完美的轮廓上，起伏有致，她朝少年看。
“要了墨儿好不好？”
她又问，但这一次的李承欢，没有拒绝。
他退去少女的衣物，湖水盛在她精致的锁骨中，闪着粼粼波光。
少女笑开了。
李承欢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吻上了她，少女的唇瓣温热，身躯温软。
他们一点点地沉浸到湖水深处去。
四周流水湍急，但耳中却好像只有两人的心跳声清晰。
这样就好了呀……这样，就算哭了，也不会被发现吧。
如此便好，足够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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